Preface

Phantom Pain
Posted originally on the Archive of Our Own at 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54463672.

Rating:
Teen And Up Audiences
Archive Warning:
Creator Chose Not To Use Archive Warnings
Category:
M/M
Fandom:
SixTONES (Band)
Relationship:
Kyomoto Taiga/Matsumura Hokuto
Characters:
Kyomoto Taiga, Matsumura Hokuto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4-03-14 Words: 19,093 Chapters: 1/1

Phantom Pain

Summary

𝑳𝒊𝒕𝒕𝒍𝒆 𝑺𝒕𝒐𝒏𝒆𝒔 の 𝑨𝑳𝑳 𝑵𝑰𝑮𝑯𝑻 𝑵𝑰𝑷𝑷𝑶𝑵 𝑾𝒉𝒊𝒕𝒆 𝑫𝒂𝒚 24𝒉 𝑺𝑷
🕰16:00
🎵Papercut

现实背景,大量融梗
有点奇幻的设定

Notes

一个绝望的话痨又在制造裹脚布了😵

Phantom Pain

  *
  
  “…好痛!”
  京本突然的一声惊呼把旁边正翻着白眼昏昏欲睡的田中给吓精神了,后者顶着一头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奇怪发型,揉着眼睛扭过头来看他,问发生了什么。
  其实京本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他除了玩手机之外什么都没做,突然就有一种毫无征兆的锋利痛感划过他的指尖。是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狠狠地拉了一道似的痛感,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甚至是会不会是自己戳屏幕太用力直接把屏幕给按碎了。
  当然现实生活中没有这种超英电影一样的情节,就算是以中二著称的京本也没有这么异想天开,他只是竖起还残留着疼痛的余韵的食指给田中看,说手指突然莫名其妙地痛。
  田中倒是没什么起床气,或者说在京本面前没什么起床气,很自然地伸手抓住京本的手掌,又眯起眼睛来把脸凑过去看。
  当然是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的,京本的手指和他本人的脸一样白白净净的,只有一点在触摸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的柔软的茧层。
  “是静电吧。”
  田中姑且还是很仔细地抓着京本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看了一遍(对面的高地见怪不怪地给了他们一个“又开始了”的眼神),最后给出了个意外地很有生活常识的结论。
  京本回了个不置可否的鼻音。他总觉得静电带来的不该是这么漫长又尖锐的痛感,但是对于自己多少有些生活常识不足这一点京本相当有自知之明,何况他大大咧咧惯了,便也没有想着要和田中纠结这些。
  “那你们不要惹我哦,今天的我是皮卡丘。”
  嘴上这么说着,京本倒是没有要把自己那只正被田中当玩具玩的手收回来的意思,只是一边悠然地换了只手操作手机,一边还给对面的高地一个“看什么看我逗猫呢”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高地习以为常地只回了个“请便”的眼神,便转身去加入聊得正开心的杰西和森本。
  
  其实已经过了规定的集合时间了,工作人员都来了好几趟,迟迟没有开始拍摄是因为松村的迟到。
  但这怪不得他,事实上六个人中最有、甚至可能是唯一有时间观念的人就是他。
  只不过最近这位炙手可热的演技派偶像的电影的宣传期撞上了电视剧的拍摄期,他的行程几乎密集到一点儿空隙都没有。偏偏松村还是个有点完美主义倾向的人,尽可能地对每一份工作都全力以赴的结果就是在相对而言更加自由一点的六人拍摄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迟到。
  大家对此的接受度都相当良好,毕竟从前一个个都是让别人一阵好等的惯犯。
  比起等人的焦虑,对于松村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撑住这样的魔鬼行程的担忧要强得多。
  两个急性子点的末子有时会在群聊里直截了当地问松村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田中听说还是会时不时就和松村通话,心甘情愿当他专用的废话树洞,高地的话,作为松村最信赖的最年长者,大概其存在本身对于松村来说就是定心丸了。
  所以京本就放心地保持着对松村几乎不闻不问的状态。
  虽然近来总有粉丝说他们的“不仲”人设已经到了崩塌边缘,并且确实和最疏远的时期相比,如今的他们已经勉强能够算作是一般朋友了,但身为当事人的京本自己很清楚,他和松村之间的距离感依旧健在,并且根深蒂固。
  但这也不是什么非要赶紧解决不可的大问题,事到如今,他们之间的距离感更像是一道其实早就愈合但残留了消不掉的丑陋疤痕的伤口,不痛不痒,甚至本人时常都想不起来它的存在了,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还会在看到的时候一惊一乍,并且擅自妄想出不存在的剧烈疼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无关人员就给我闭嘴”。真的就是这个道理。
  京本稍微有点暴躁地想。
  到底是谁觉得像田中这种手不长别人身上就不自在的状态才是同事间(哪怕是朋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啊?
  
  “早上好。”
  突然听到松村的声音时京本很丢人地被吓得浑身一颤,随即他掩饰似的拍了两下田中的肩膀,后者便和他一起扭过头去看,顺便回了句不咸不淡的早安。
  好像永远有用不完的活力的杰西和森本已经跑过去一左一右地完全“挟持”了他,叽叽喳喳地关心他有没有休息好,嗓门大得估计整条走廊都能听到。
  松村一边说着好吵,一边倒是很诚实地笑得一脸灿烂。
  是京本很熟悉的那种笑容,明亮又湿润的眼睛和尖锐却毫无攻击性的虎牙,光是看着都会不由地觉得心里一片柔软,用粉丝们的话来说就是“像小狗一样”的笑容。
  不过准确来说是曾经的京本很熟悉的那种笑容,对于如今的京本而言其实是很陌生也很遥远的事情了,他都记不起来上一次松村对着他露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时候了。
  “啊!北斗你的手怎么了!?”
  杰西有点大惊小怪的声音把有点出神的京本都给吓了一跳,他定睛去看,便看到杰西一把抓着松村的手腕,正有点小孩子气地对着松村的手指吹气。
  距离稍微有点远,京本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然后才勉强看清了松村的手指上似乎有一道浅浅的红色痕迹。
  “啊,这个……刚刚在车上被台本拉破了。”
  松村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小声回答,又用稍微大一点音量补充了一句是只是小伤口而已,不痛不痒的,完全不用担心。
  他不爱把个人的工作带到团队工作的现场,哪怕是在这种忙到绝对只能见缝插针地背台词的时期也还是如此。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京本其实时常会觉得松村的倔脾气比自己还要来得厉害得多。
  杰西还是有点担忧似的看着松村,森本跑到了高地边上问他有没有创可贴,田中不知道是还没睡醒还是单纯觉得这会儿轮不上自己操心,扭过头来又专心致志地抓着京本的手指玩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说自己包里奇迹般地有创可贴。
  
  京本被很自然地独自留在了沙发上。这时候他也跟过去凑热闹才是异常事态。
  他干脆低头去看手机,结果先看到的是被田中“玩”完后就随手放回了他腿上的自己的手。那根还残留着一丝尖锐的痛感余韵的手指虽然被捏得有点发红,但果然是没有一点儿肉眼可见的伤口。
  说起来。
  京本盯着自己的手指很认真地看了一阵,突然觉得那种尖锐又鲜明的疼痛感比起田中所说的静电,倒是更像被纸张边缘拉破的痛感。
  当然也只是像而已,被纸张拉破了手指的人是松村,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疼。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像是“痛觉的心灵感应”一样的东西,那出现在任何两个人之间,都不该出现在如今的他和松村之间。 
  除非这世上真的存在上帝,且这个上帝叫田中树。
  京本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逗笑了。
  他抿了抿唇,稍稍用力地用指尖掐住那根还有一丝隐痛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有些过于整齐,反而是完全丧失了攻击力。他于是干脆直接用牙去咬指关节。
  牙齿微微压迫皮肉的感觉莫名地让人很安心,京本不由想起很多年前,有次他也曾经被漫画的纸边拉破过手指。
  他已经不太记得当时自己和松村是已经开始正式交往了还是单纯处于一种黏黏糊糊的相处模式而已,但他记得自己当时脱口而出一句“怎么有点痛”后松村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紧张兮兮的,抓着他的手指呼呼吹了半天的气,末了干脆直接凑过来轻轻咬住了伤口下面的指关节,说这样就可以分散疼痛的注意力了。
  其实根本就不是需要特意创造新的疼痛来转移注意力的程度,一道小到连渗出来的血都能在流出来前就自己凝固结痂的伤口罢了,反倒是松村有点无处安放的舌头不小心蹭过时重新扯开了快要长合的伤口,还带来了新鲜的痛感。
  不过京本很宽容,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松村的脑袋,说自己什么时候养了那么大一只小狗。
  当时松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用还没有完全褪去少年感的嗓音对着他“汪”了一下。
  京本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确定了自己完全是犬派这件事的。
  
  要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疼痛的心灵感应的的话,不知道松村会有什么反应。
  大概会很开心吧,没准还会抱着他傻乐,为他们能够拥有这样特别的缘分而沾沾自喜,根本都顾不上痛不痛的了。
  可能会因为害怕自己痛而小心翼翼地不敢弄伤自己,也可能会稍有一点点痛就跑到他身边来大惊小怪地担忧一下他的身体,总体来说就是对着主人猛晃尾巴的小狗,很可爱也很单纯。
  不过那时候的话,他可能会有点舍不得把这事对松村说也说不定,因为是过保护的犬派嘛。
  这么想着,京本瞥了眼被两个末子夹在中间反倒是看起来更像爱撒娇的末子的松村,又觉得其实这人大概现在也没怎么变过,只不过“主人”不再是他了而已。
  京本也不介意。
  无论是对于他们之间形成后似乎再也无法消弭的距离,对于他们被约定俗成了的“不合“,还是松村似乎轻而易举地就放下了和他的一切过去,而他似乎没能在松村的人生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烙印,他都不介意。
  好吧,说完全不介意是骗人的。他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类似寂寞的感情的,但只是一瞬间而已,只是类似寂寞而已,他的大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种感觉就只剩下模糊的残像了。
  比他手指上那莫名其妙的尖锐疼痛还要程度轻微,还要转瞬即逝。
  
  
  
  
  *
  
  京本手指上的疼痛感很快就彻底消失了,连带着关于那一天的记忆也很快被浓墨重彩的其他生活片段轻易地埋没了。
  重新想起来是在入秋以后。
  京本的电影的拍摄刚刚告一段落,音乐剧的排练还没开始,虽然还有零碎的工作,但姑且算是休假。
  倒不是人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想东想西所以才想起来的,单纯是京本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来势汹汹的腹痛袭击了。
  他的休息日过得相当放纵,起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所以起先京本以为只是自己的胃在抗议了。他于是磨磨蹭蹭地起身去冰箱里翻食物,翻了半天也只有冰淇淋和饮料,连微波炉速食和小番茄储备也都消耗完毕,便只能往嘴里塞了个雪见大福团子慢吞吞地嚼,顺便点开外卖软件看看吃点什么填肚子。
  大概是把雪糕作为一天中的第一餐本来就是非常不顾肠胃死活的行为的关系,两个团子下肚,京本的腹痛不仅没有任何缓解,反而有点变本加厉的倾向。
  但眼下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简单动了动身体觉得除了这莫名其妙的肚子痛外整个人反倒是活力充沛的,便干脆重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坐着,玩着手机等腹痛自己缓和。
  
  京本很快就习惯了这种沉默又漫长的疼痛。
  虽说如今的他绝对和“病弱”不沾边,但京本小时候确实是生来就不算特别健康的那种小孩,现在能当梗玩的父母的过度保护其实是因为他的体弱,练习空手道的起因也是。
  他从前为这事自卑过,成为了传说的厕所打架事件的根源其实也是这个,不过一旦身心双双克服了这事后,京本已经开始没心没肺地觉得能培养出如今大概远超人均水平的对疼痛感的超高耐受性也算是一种因祸得福。
  距离外卖送到还有一段时间,他于是开始漫无目的地在社交媒体上戳来戳去。大数据照例根据他往常的浏览偏好推送了源源不断的关联信息,于是在和组合相关的那部分新消息里,有大半都是近来忙得像是进了黑心企业的松村的相关内容。
  虽说如今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好到粉丝擅自妄想的那个地步,不过关于松村这两天在韩国参加釜山国际电影节的事情京本当然还是知道的,所以他起初没有把这些太放在心上。
  但是正在习惯性地要把页面向下滑的时候,一丝莫名的违和感让他鬼使神差地重新把页面拉回去仔细看了遍,然后果然捕捉到了违和感的由来。
  京本皱起眉心,一脸严肃地盯着那行相当轻描淡写地说了松村因为身体不适将缺席红毯的文字看了半天,有点为撰稿人这不痛不痒的措辞感到不满。
  松村是个多敬业的人京本很清楚,他们在就算身体稍有不适也会勉强自己的这点上很相似,所以反过来说,能够让松村不得不在如此重要的海外工作期间告假的“身体不适”,绝对不是新闻的文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足轻重的事情。
  京本点开六人的群聊,几分钟前森本刚刚分享了自己做的拉面,杰西很捧场地回了几句,然后消息就停滞在了森本发出的随时欢迎大家去他家吃饭的邀请上。
  显然还没有人看到这条确实不怎么起眼的新闻,而向来报喜不报忧的松村更不可能自我申报。
  话说回来其实现在松村正身处异国,就算是坦诚告知了自己身体不适的情况,他们五个人除了无用的担心外也什么都帮不了。
  这么想着,京本犹豫了一下还要不要在群聊里主动问问松村的情况。毕竟他们还不是能够私聊的关系,何况既然要表达关心的话,五人份的关心肯定比他一个人的要来的有价值。
  
  下一秒,突然猛烈起来的腹痛打了京本一个措手不及。
  不至于久病成良医,但是活了快三十年,再怎么没有常识,他也或多或少察觉到了异样。
  他确实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疼痛,但是这种疼痛似乎并不是源于他的体内的,而是一种名为疼痛的信号凭空被传递到了他的感觉神经上,然后大脑就做出了“你的身体在痛”的判断。
  最好的证据就是,京本把自己的腹部按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准确的疼痛点,只是疼痛的概念本身占领了他的大脑而已。
  于是京本终于想起来了此前那次同样是无缘无故的突然疼痛。
  与此同时,手机屏幕上那几行不痛不痒的文字又一次闯入了京本的眼中。
  松村北斗。身体不适。缺席红毯。
  这几个词拼在一起,再加上完全不见缓解反倒是愈发严重的腹痛,让京本罕见地慌了神。
  他手忙脚乱地把页面切回了群聊里,这下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啪啪啪地打完一行字就点击了发送,整个过程快得可能连他自己因为疼痛而有些迟钝的大脑都来不及反应,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隔了十几分钟出现在森本的聚餐邀请下的就是他那条没头没尾的消息。
  【北斗没事吧?】
  以森本为首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地都跟着回复了一头雾水的疑问句,但是京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解释这些,而松村果然始终都没有出现。
  冷静一点京本大我,京本告诫自己,那可是以注重健康还准备齐全出了名的北斗,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果说京本的健康意识姑且算是幼时体弱的衍生物的话,松村对身体健康的注重就真是天生性格如此了。
  在京本浑身尖刺还没有被磨平的时代,他有次因为肠胃感冒而有些发烧,但不爱示弱的性格使然,便带着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松村不知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还是单纯的粘人精脾气作祟,总之一直蹲在他身边不肯离开,最后还是京本受不了被直勾勾地盯着一直看,叹了口气小声对他坦白从宽。
  当时明明还是盛夏,但是松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毯子给他用,还奇迹般地找到了有售卖非常不应季的暖宝宝的便利店,坚持要隔着衣服给京本贴在肚子上,说是暖一暖可以缓解疼痛。
  京本有点哭笑不得地接过他用自己的体温焐热了点的罐装饮料,半是嫌弃半是害羞地轻轻敲了下松村的脑袋。
  “我可不是女生。”
  女孩子肚子痛的时候需要一张暖宝宝或者一罐热饮料好像已经成了十几岁的男孩子间的共识,虽说能够真的适时展现出自己的成熟可靠的依旧是极少数。松村没准是这极少数之一,这个京本就真的不知道了,反正他说这话只是在调侃。他知道一直离自己最近的松村没可能对自己有这样以貌取人的偏见,也并不讨厌被松村小心翼翼地呵护的感觉。
  “我当然知道。”
  松村看着他,笑着露出了标志性的小虎牙。
  “我可是全世界最喜欢きょうもっちゃん的人呢。”
  一记直球打了京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从小到大也听惯了别人的示好,理应是不会为这种低级的告白再害羞了,但因为发烧而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让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往日的自己都是怎么应付的了,于是干脆就不说话了,还重新闭上了眼睛。
  忽而落在他额头上的微微发凉的触感是松村的额头,显然是在学着大人的样子测他的体温。
  京本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小孩怎么总把自己当大人,第二个念头是要是他们鼻梁都没这么挺的话这会儿大概已经亲上了,最后的念头是肠胃感冒的话好像也不会通过接吻传染的样子。
  不过现在是在休息室,就算是在没什么在意的角落,松村大概也没这个胆子。
  于是京本抬了抬下巴,在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松村的鼻尖上落下了个似有似无的吻。
  
  啊,几乎都要忘记了,北斗曾经也是喜欢打直球的小孩。
  也不知道是沉浸在回忆里后,有一部分的大脑就把注意力从疼痛感转移到了记忆上的关系,还是确实已经熬过了最痛的那一阵,总之京本在内心感慨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腹痛似乎缓和了不少。
  如果这真是他和松村之间出现的疼痛共享的话,京本想,那似乎可以理解为是远在韩国的松村的腹痛得到了缓解,倒是能让人安心一点了。就算松村果然始终没有在群聊里回应一个字。
  作为一个资深的侦探漫画爱好者,追求推理严谨的他于是干脆打开谷歌开始搜索能够支撑自己的猜测的证据。
  京本排列组合了各种关键词搜索了半天,最后总算是找到了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医学名词解释页面。
  ファントムペイン(Phantom Pain),幻肢痛。
  大写加粗的名词下面是充斥着各种专业术语的定义解释,简而言之就是大脑尚未理解身体的一部分已经永远缺损的事实,产生了缺失部位依旧在疼痛的幻觉。
  这个说法其实并不适用于京本和松村,他们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从大前提上就已经不符合定义了。
  但是京本鬼使神差地滑动页面半懂不懂地继续往下看,在最后的衍生含义说明里出现的一行字让他一瞬间愣了愣。
  【也有因失去挚爱而产生幻觉痛的案例。】
  他们交往过是事实,虽然这事只有极少数的挚友才知道。但是他们曾经非常非常亲密却不是秘密,因为起初时候的亲密真的并非别有用心,所以他们大大方方地展示给镜头看,也留下了众多至今依旧流传的影像资料。
  松村本质上是个很粘人的孩子这事如今似乎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实,京本在刷网络视频时,大数据也时常给他推送关于近期松村和别人黏黏糊糊得没眼看的粉丝剪辑。这个“别人”大部分时候是田中,有时会出现杰西、高地或者森本,偶尔甚至还有前段时间松村总挂在嘴边的那位关西后辈,但就是没有京本。
  也不是完全没有,大数据也会突发奇想似的推送一些他们过去的视频。
  那时候的他们年纪还小,大概是自我空间意识都没有彻底形成,还赶上了青春期小孩独占欲爆发的巅峰期,视频里的、以及京本记忆里的松村就是永远粘着他不放的。
  有事没事的肢体接触是常态,准确来说松村的手几乎就没有从京本身上离开过的瞬间,十指紧扣成了牵手的定式,仗着身高优势抱着人不松手的情况也屡见不鲜,就算是被镜头对着拍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怕生害羞的小孩还能肆无忌惮地张嘴去轻咬京本的手掌,软绵绵的压迫感像是还没长齐牙的小奶狗。
  说起来,京本想起来曾经有人调侃过他们,说松村看起来像是恨不得真的长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京本从来没有把这句玩笑话当真过,见松村粘着自己时总是笑得一脸满足的样子,便也很宽容地对他相当纵容放任,但是事到如今想起来,一个有些不可思议但又似乎合情合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如果我的大脑真的擅自把北斗当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呢?
  因为他的大脑认定了松村曾经真是他的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在他“失去”松村后,无法接受现实的大脑便开始产生已经不属于他的那部分身体的疼痛幻觉。
  若真是如此的话,京本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是现在了。
  虽然名为“队友”的缘分这些年间始终将他和松村不远不近地拴在了一起,但他们确实早就分手了,京本想就算自己的大脑再怎么反应迟钝,也不该延迟这么多年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松村。
  或者反过来说,他要有多天真,才会至今依旧觉得他们是相爱的。
  京本闭上眼睛,用掌心用力地揉了把自己的脸。
  我还真是长情,完全是少女漫画的男主角吧。他自我调侃了一下。
  
  
  
  *
 
  时隔半个月的全员聚首是为了拍摄YouTube视频。
  其实也就两周时间没见而已,期间也不是没有在群聊里交流,毫无营养的电话粥也两两结对地煲过,不过面对面聊天果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从见到面的瞬间开始没完没了的谈天说地时间就开始了。
  京本发送的那条突兀的消息和松村的身体状况都作为近况报告的衍生话题被提了起来,然后也不知道是单纯好奇心作祟还是太久没有调侃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导致有点怀念了,四个人的提问一瞬间就淹没了两个人。
  准确来说被大量的提问围攻的只有松村,主要是出于对他的身体状况的担心,但是大概还有一点点挑软柿子捏的普遍心理。
  不过当然没有人能从松村那里问出什么。松村回国后就去医院做了精密检查,但什么都没查出来,而对于京本的那条消息,他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同样也不可能知道京本发送那条消息的原因,完完全全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他甚至最后都被迫向在一边装隐形人的京本主动投去了求助了目光,不过京本还是用“看到了新闻有点担心就随口问了下而已”这种略显敷衍但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的借口糊弄了过去。
  “行吧,那就当作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吧。”
  最后是高地先让了步,一边的杰西就哈哈大笑说感觉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好怀念,森本嘻嘻哈哈地接话说当时京本和松村之间的“秘密”确实多,田中接话说如果现在他们是在试图隐瞒复合了的消息的话自己当场哭给他们看。
  只能说不愧是这些年来一直在最近处见证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化的成员,对于他们足够了解,才能够说出这种大概早个半年说出来都会导致气氛变得尴尬的玩笑话来。
  其实和这四个人的话就算把一切和盘托出也无所谓,京本确信他们绝对会相信自己那个有些不可思议的推论,并且试图帮助他解决问题。
  不过既然这是他和松村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京本觉得自己还是该先和松村一对一把情况说明清楚,然后尽可能地解决问题。他是一个可靠的大人了,不能总仰仗着第三者的帮助。
  总之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个机会和北斗聊聊。京本暗下决心。
  或许要完全整理好已经放任不顾了这么多年的和松村之间的复杂关系并不容易,但是他想至少要尽快避免再莫名其妙遭受多一人份的疼痛了,他怪无辜的。
  
  机会来得比京本预计的还要快得多。
  因为视频拍摄期间出现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插曲,简而言之就是玩得有些忘乎所以了的京本无意误伤了“小北斗”,当然与此同时他自己的对应部位也没能幸免于难。
  看着痛得龇牙咧嘴的松村,京本一边默默握紧了拳头忍受算是自作自受的疼痛,一边很短暂地在心里怨念了一下杰西和森本起的坏头和自然而然把他推出去和松村搭档的田中。
  其实也没那么痛,虽然松村表演得有些夸张,但是对于疼痛感真的能够感同身受的京本来说,完全是忍一下就过去的小意外而已,是连句道歉都没必要的程度。
  不过拍摄结束准备暂时回休息室待机的时候,京本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绝好的时机,于是磨磨蹭蹭地落在了三三两两往回走的成员们的最后面,伸手轻轻拉了下松村那件剪得全是洞的卫衣下摆。
  “北斗。”
  松村被他并不大的叫声肉眼可见地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看他问有什么事。不过音量在看到京本比的“嘘”的动作时就下意识地压低了,所以并没有引来在前头自顾自聊得正嗨的另外四个人的注意。
  “我有话要和你说,稍微来一下。”
  京本说着,拽起松村的手臂就要走,但是在被后者问要去哪里的时候犯了难。
  虽说公司大楼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但是他要和松村说的内容多少有些私密,那种开放式的公共空间显然是不太合适的。话虽如此,随便找一间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前后辈来的房间推门进去也不是个好选择,于是想了半天,最后京本干脆心一横,直接把松村拉进了附近的多功能卫生间里。
  这种设计本意是为了给带婴儿的母亲行方便的单间放在这个几乎全是男人的事务所大楼里几乎就是个摆设。这里不仅是鲜有人来,还有一定程度的隔音效果和宽敞的空间,看起来真是绝佳的密会场所。如果只是在这里简单地聊上几分钟的话,似乎勉强在道德层面也还是能够被原谅的。
  不过被人看到难免被误会,于是京本姑且还是落了锁。
  然后显然是被全程都一头雾水的松村误会了。
  “……等等,京本。”
  松村下意识伸手似乎是要去阻止京本的动作,不过并没有成功,而是以一种非常戏剧性的壁咚姿势正好把刚转过身来的京本圈在了自己的身体和门板之间。
  久违的近距离接触让两个人都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沉默又尴尬地对视了几秒,然后双双撇开了视线。
  松村小声说了句抱歉,往后退了一步,把两人间的距离拉开到了对彼此而言都更加舒适一些的程度。
  “要和我说的话是…?”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过近距离唤醒了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尴尬感,松村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不过某个意义上也算是回归了如今的常态。
  于是京本也稍稍回过神来,同样也有点吞吞吐吐地回答他。
  “那个…就是想说…还痛吗?”
  他的视线扫过了一下松村的胯下,又匆匆移了开去。
  其实不问也行的,现在的松村身上但凡有一点儿疼痛都别想瞒过他。不过京本实在是有些冲动了,既忘了自己和松村已经好久没有过单独对话的事实,事先也完全没有想过要如何自然而然地切入正题,慌张之下就只冒出了这么句话。
  松村显然准确捕捉了那匆匆一瞥的视线的落点所在,一边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一边也控制不住地开始脸红。
  “而且按照京本下手的轻重程度来说,这算是很轻的了。”
  他的本意大概是想说对于挠痒都能给自己挠出血来的下手没轻没重的京本而言,只是用手臂隔着裤子卡了一下的动作着实不算什么,但是这次被误伤的部位实在是有些特殊,他们的关系也曾经非常特殊,以至于这话听起来又有些变了味。
  他们并没有对上视线,但是空气中弥漫着的难以言喻的尴尬感的突然加强都足以让他们知道,这一刻他们非常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同一件不该联想的事情。
  
  或许要怪这天早上闲聊的时候有人隐晦地提到了他们曾经交往过的事情,不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他们甚至好不容易把关系修复到如今会有粉丝欢天喜地地说他们“雪解”了的地步,他们没道理会突然回想起他们还是恋人的时候的事情。
  那会儿他们都才十几岁,正是青春期荷尔蒙爆发的时期。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身边有人被爆出恋爱的时候网上总会有诸如“不恋爱是会死吗”的声音,不过事实真是如此,就算已经是半个偶像了,对于十几岁的男孩子来说就是不恋爱就好像会死掉的。
  话说回来,如果说偶像的恋爱禁令是为了给粉丝创造更大的幻想空间而存在的话,本就是被妄想对象的他们的恋爱关系似乎在容许范围内。
  告白的是松村,如果说一天到晚嚷嚷着“喜欢きょうもっちゃん”也算告白的话。不过确实一脸认真地说是想要交往的那个意义上的喜欢的人也是松村。
  但第一次上床是京本主动提起的,他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说其实两个男人之间也能做爱,便非常冲动又儿戏地直接拉着松村去开了个房。
  那会儿还是京本会因为被误认为女孩都会暴怒的时期,在进入正题前松村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半天关于谁该是对应“女性”的那方,甚至做好了“自我牺牲”的心理准备,结果被京本非常爽快的一句“那北斗抱我吧”打了个措手不及。
  “诶?”
  面对松村的不知所措,京本倒是一脸坦然。
  “因为听说被抱的那个会比较能爽到。”
  他说得信心十足,但其实也就是个纸上谈兵的主。
  因为讨厌黏腻又冰凉的液体质感,京本的准备工作做得相当潦草,虚张声势地硬是怼进去后,两个人都因为各不相同的痛感而一起倒抽一口凉气。
  “……好痛。”
  听松村没忍住冒出这么一句,京本于是皱着眉头说自己也痛,超级痛,绝对是自己更痛。
  “那……不做了?”
  松村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底气,他小心翼翼地征求京本的意见,双手托着京本的大腿根做好了随时撤出的准备。不过后者咬着下唇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把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肩上。
  “要做。”
  其实不是什么感人的“为爱牺牲”,京本单纯是觉得痛都痛了,不爽到的话实在是有点亏。但他没有把这事告诉松村,毕竟这小孩看起来像是会因为这种事情默默内心受伤的那种人。
  好消息是从结果来看开始的那点儿疼痛确实不亏。
  类似的剧情还发生在了京本第一次说想尝试口交的时候,当然单说疼痛的话就还有很多次情难自抑时候的啃咬抓挠,总之好像性快感就是一种伴随着疼痛存在的快感。至少在他们的关系里是这样的。
  
  这么一想,还好被同步的只有疼痛感而没有性快感。比起知道北斗什么时候在和人上床,还是知道北斗什么时候受了伤似乎对心脏更好一点。
  大概是太过于尴尬了,京本开始忍不住想些有的没的分散过于集中在松村身上的注意力。
  “……京本?”
  不过松村语气里都透着尴尬的声音还是很快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京本于是强装镇定地从自己手指的疼痛讲起,说到了那天的腹痛和那条突兀的消息,最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松村看了那个关于幻肢痛的名词解释。
  他讲得有些跳跃,以至于松村并没有马上就完全理解一整套的逻辑。
  “意思是说,我身上有哪里痛的话,京本身上对应的位置也会痛……这样吗?”
  但他总结得其实很到位,京本在内心感慨了一下果然优等生的阅读理解能力就是比较强。
  “嗯。”
  京本点点头,补充说所以那天自己真的很担心他,差点就忍不住要直接给他打电话了,还好他们还没有加上好友,所以最终以那么一条非常冷静的群聊消息作罢了。
  听得出来京本是在通过插科打诨试图缓和一下尚未完全消散的尴尬感,松村于是配合地轻笑了两声,但随即又皱起眉来,有些不解地问就算真是如此,又和所谓的幻肢痛有什么关系。
  京本迟疑了一下。
  他有点猜不出来在听到自己给出的像是过期了的告白一样的回答后对方会作何反应。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其实松村的反应也不重要,反正他们真是从不分你我到形同陌路都已经经历过一遍了,事到如今怎样都好。
  “因为对我来说,北斗真的曾经是我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补充说现在是他已经永远失去的一部分。
  松村似乎很短暂地流露出了类似惊讶的表情,不过京本并不确定,因为松村很快就低下了头去,把表情藏进了前发投下的阴影里。京本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和松村相差无几的身高有些碍事,让他完全没法看清对方的反应。
  “北斗?”
  见松村始终没有回答自己,京本有些忐忑地喊了他一声,后者猛地抬起头来看他,像是什么受惊的小动物。
  意料之外的过大反应倒是把京本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后脑勺和门板来了个声音洪亮的亲密接触。
  撞击的冲击感让京本短暂地有些发懵。
  其实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痛感,不过撞击声很明显还是吓到了松村,他慌慌张张地伸手过来似乎是想帮他揉揉,但是半路上突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手就有些尴尬地停留在了半空,最后有点僵硬地放了下去。
  像是有点生锈了的机器人一样的动作稍微有点好笑,京本很诚实地笑了两声,也顺利地缓解了松村刚刚那莫名其妙的紧张。
  “抱歉,稍微怀疑了一下。”
  松村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补充说当然自己不是怀疑京本的话的真实性,京本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骗自己,他只是在想为什么是现在。
  这个问题京本也想过了,但是始终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
  “大概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吧,关于北斗曾经很喜欢我这事。”
  他于是半开玩笑地回答着,并不担心松村会误会什么。
  他们已经到了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论这些事情的年纪了,这才是粉丝们欢天喜地地庆祝着的他们的“雪解”的真相。
  松村确实没有误会,但还是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但当时提出分手的人是京本哦?”
  迎着他的眼神,这下京本真的笑了起来。
  “因为那时候的北斗绝对不可能主动提分手嘛。”
  
  京本和松村的分手比世间以为的要晚,但比队友们以为的要早。
  在他们刚开始以“事务所公认的不仲”自称的时期,他们其实还处于很安定的恋爱关系。拉开距离是为了避嫌,毕竟天真地把粉丝的妄想当成现实就是一种自取灭亡,为了避免一时不注意被人捕风捉影,他们干脆商定了要在镜头前表现得成熟一点。
  只是那时候的他们在把控对人的距离感上实在是没有经验,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以至于在以讹传讹中成为了“公认的不仲”。
  而分手其实是在他们组合可能将要出道的小道消息被传得人尽皆知的时候。
  虽然实际上谁都没有正式被告知这个消息,但是身边人羡慕的眼神和恭喜的声音都给他们创造了很美好的幻觉,而当时的他们也尚且年轻,忍不住地在这样的美梦里有些飘飘然。
  分手就是这场黄粱一梦尚未醒来时的衍生物。
  确实他们之间的互动在粉丝间是有市场的,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确实只是清清白白的队友。他们是有点不走寻常路的偶像,所以大概出道就被爆出有过一些不简单的女性关系勉强在容许范围内,但是“队内热爱”的绯闻在这个依旧僵化又古板得厉害的社会上是一击致命的负面新闻。
  所以京本很冷静地提出了分手,而松村很平静地接受了。
  因为是发生在酒后的对话,第二天两个人的身上都还带着浅浅的红色痕迹,所以没有人相信他们是真的决定分开了。何况后来证实那次的出道传言只是乌龙,他们距离出道依旧遥遥无期,他们好像连分手的理由都不存在。
  但他们确实是自那天起就分手了。京本给出的理由让松村没法反驳。
  “但只要我们会出道,那就意味着我们总是要分手的。”
  京本说既然如此,那他们何必一边期待出道却又一边战战兢兢地等着第二次分手的那天到来。分手这种事一次就够了,足够了。
  而那期知名的不仲对谈的拍摄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并不知道实情的队友打趣说他们看起来像是“以一种很复杂的方式分手的情侣”,而他们谁都没有否认,或者辩解。
  一直到真正被告知要出道的那天晚上,在一起回去的车上京本才轻描淡写地重提了一句自己和松村已经分手的事情。这次作为既定事实很自然地被接纳了,但也没有人刨根问底。
  他们都是很成熟的大人了,嘴上再怎么咋咋呼呼地八卦,也不会真的越界地想要去干涉别人的私生活的。
  
  “啊对了,我今天说这些也不是想和北斗怎么样。也事到如今了。”
  把原本想说的东西都拼拼凑凑地说完后,京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补了一句让松村别太放在心上的套话后就转身要去开门。
  但他没能如愿,因为松村突然伸手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一下。”
  迎着京本有些疑惑的眼神,刚刚还表现得非常强势的人的气势一下子又蔫了下去。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抓着京本的手,在短暂的欲言又止后,似乎还是下定了决心重新开了口。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没有感觉痛?”
  缩小的物理距离让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变得很显著,京本很快就从松村落在自己头顶上的眼神意识到了他指的是刚刚自己一不小心撞到脑袋的那一下。
  疼痛感似乎是单向的,松村并无法感觉到京本身上的疼痛。
  放在从前来说是好事,毕竟相较于自己,松村无论是对疼痛的耐受力还是对压力的抵抗力都更弱一些,京本并不想让他总是为自己瞎操心。姑且算是一种年上的责任心作祟。
  但是如果放在现在,接着刚刚结束的关于他会感受到疼痛幻觉的理由的话题往下说,事情就变得有点不同了。
  大概只是因为一时慌张而口不择言了,可能松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残忍的问题。
  意识到自己本能地在内心给松村开脱了两句,京本有些自嘲地想自己的脾气还真是好。
  “那就只能是因为,北斗从来没有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过我了吧?”
  就算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个爱得很沉重的男人,当年答应分手的时候完全没有做任何挽留(虽然确实没有意义)的是松村,如今对还是用着一样的“好漂亮好喜欢”的说辞表达着对年轻后辈的欣赏的人也是松村,或许他确实能够很认真很沉重地去爱某一个人,但京本想那个“某人”其实没准从来都不是自己。
  京本的话里多少带着点刺,让松村很明显地愣在了原地。
  “走吧,还要继续拍摄呢。”
  他很轻易地挣开了松村的手,自顾自拉开门先走了出去。
  身后的松村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京本听不清,也不想特意花心思去听了。反正都是“事务所公认的不仲”了,偶尔的一次不欢而散也没关系吧。
  
  
  
  *
  
  那点程度的小摩擦其实真的不会对京本和松村的关系产生任何影响,于好于坏他们的关系都不是那么纤细的东西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们各自都忙到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这点小事,哪怕他们之间真的又产生了更大的龟裂,反正眼不见为净。
  然后生活就和京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他在好不容易忙里抽闲地受邀去看了友人出演的演唱会时,和松村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松村新染了金发,又是一身完全私人状态的打扮,起初时候京本差点不敢认,也觉得干脆装不认识对他们都好,不过工作人员过于热情的引导让他的计划完全破产。
  他们面对面略显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后就被很理所当然地引导到了靠在一起的位置。一天到晚向外释放团爱信号的弊端在这种时候显露无疑。
  不过这是演唱会开始前的事情,等全场的灯光暗下来后,大概是全身心都投入在了演出中的关系,源于意识过度的微妙紧张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虽然全程的交流不超过十句话,但是身边有个人在,总之就是比自己一个人看会尽情得多。尤其那个人还是已经相识许久的、姑且算朋友,常年来自然而然形成的默契让他们的情绪极为同步。
  于是散场的时候顺着情绪高涨的劲头,京本脱口而出了一句绝对不是客套的对松村的新造型的夸奖。
  “焦糖布丁一样的发型,很适合北斗。”
  柔软细腻但也有着不会轻易坍塌变形的硬度,口味香甜但细细品尝的话会尝到一抹焦褐色的苦涩味。很符合松村给他的印象。
  松村回了句不痛不痒的谢谢,其实听得出来不是在敷衍,但是大概是谨小慎微的性格使然,他顿了顿,又补充说其实自己原本计划的是像从前的京本那样干脆染一头张扬的金色,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金发很适合京本,但不一定很适合我。”
  京本一直不知道松村时不时会冒出来的这种对于自己的容貌发自内心的自卑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过确实松村喜欢的类型一直是像他这样精致漂亮到模糊性别的长相(对此,事到如今京本已经无所谓了,松村口口声声说喜欢的那位后辈也确实公认的和从前的他有几分相似),没准在他的定义里这还真不是妄自菲薄。
  他也无意纠正什么,只是接话说但是试试也无妨,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需要保持黑发的工作,干脆叛逆一下也挺有趣的。
  “而且那个…漂染的话会痛吧。”
  松村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让他放弃的另一个原因。
  这人从来没漂染过头发,对于漂染的疼痛大概只是通过道听途说和想象力来感受的,但是居然会因为怕痛这种理由放弃染发,京本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以及一点点对小动物的怜爱感。
  “北斗是这么怕痛的人吗?”
  不知是他带着点明显的笑意的问题戳中了松村有些别扭的自尊心,还是单纯这个问题本身对松村来说有点不好回答,总之松村犹豫了半天,最后才眼神飘忽地小声回答他。
  “不是我…是京本…不是也会痛吗?所以就。”
  京本很快就反应过来松村指的不是自己,而是能够同步感受到疼痛感的他,于是一种不合时宜的雀跃感突然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他不由地想要伸手揉一揉那头看起来依旧很柔软的布丁脑袋,但是随即便意识到现在的他们不是能够这么随随便便对彼此动手动脚的关系,于是最终只是半开玩笑地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松村过度保护的一天,那当年自己对他的照顾也不算亏。
  松村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机,说差不多到时间了。
  “京本今天还有工作吧。”
  他们的个人行程都被光明正大地写在了六人共享的行程表里,松村想知道他的工作安排很容易。虽然松村居然还会专门看一眼他的工作安排,多少还是让他有点意外。
  京本抿了抿唇,也没专门点破,只是点点头说是,然后就挥手和松村告别。
  告别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再见”而是“今天很开心”,稍微有点像是早有预谋的约会而非意外相遇的味道。是京本起的头,不过大概是因为同样还沉浸在演唱会特有的兴奋余韵里的关系,松村扬着一张小狗一样的笑脸应了一样的话。
  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但关于在之后的广播上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自己和松村一起看了演唱会的事情,京本有一瞬其实有些后悔。
  虽说其实他不主动提起也是躲不开这事的,毕竟目击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开了,何况一起做广播的人是对他们俩的关系永远特别关心的田中。
  其实田中也是并不知道他们的准确分手时间的众人之一,不过他向来观察入微,又确实对这方面的事情似乎有点天然的超常嗅觉,虽然并没有和本人确认过,但是京本一直觉得其实田中大概早就觉察到了真相,并且很自然地陪着从未主动提及的他们一起守口如瓶。
  准确来说,导致话题走向变成了交换联系方式的元凶也不是田中,而是粉丝写来的信,或者说专门挑了那封信给他们念的工作人员。
  粉丝之间至今依旧有众多对他和松村的关系性的需求,对此京本一半觉得无法理解,一半又觉得有意思,总之先是尽心竭力地表演了一段夸张化的垂死挣扎,并且在田中的全力配合下才磨磨蹭蹭地给松村发去了那个好友申请。
  这样看来,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听众的吐槽其实很到位,京本也觉得自己现在真像是退回到了十年前,变成了个为了点无聊的小事纠结不断的恋爱脑男高中生。
  不过和真正的为恋爱烦恼的高中生不同,京本很清楚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他已经从先前演唱会的余韵中清醒过来了,意识到了自己和松村之间发生了怎样一段微妙的对话,并且或许是一如既往的,莽撞又直白的那个人果然还是他。
  虽说完全可以用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解释过去,松村和他也认识了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会计较这些,但是那种奇妙的羞涩感并没办法那么快完全消失。
  京本是真的不知道要给松村发什么消息,田中给的从演唱会开始打开话题的建议在大多数情况下确实很合理,但是这只会让他又一次回想起在演唱会结束后他们之间的对话,然后非常不像样地更加退缩了。
  这很不像向来性格洒脱的他的作风,要是说出来是会被人质疑是不是被松村“异地登录”了的程度,但大概就是因为和松村息息相关的缘故,京本自觉有些在处理和松村的关系时确实有些近墨者黑。
  “北斗会怎么想我呢?”
  用着夸张的语调对着话筒这么抱怨的时候,京本心里想的其实是事到如今,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待松村的。
  应该是没有再想着要和松村之间有一个确切的结局了,他有些不确定地想。当然近一点更好,但是保持现状也好,反正只要这个名为“队友”的头衔一直在,他们就不可能彻底沦为陌路。
  好像是这样就好了,但是真的这样就好了吗?那这些不属于他的疼痛呢?会有被治愈的那天吗?
  京本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是自他都认可的很强大的人,这点程度的疼痛随便忍忍就过去了。但如果可以的话,不痛更好。
  
  让京本暂时忘记这些的是翌日非常忙碌的工作,让他又重新想起来的庆功宴结束后拿起手机看到的那条来自松村的消息。
  消息很长(这一点很有松村的风格),先是认认真真回答了昨天京本在田中的撺掇下发过去的问题,又对他的音乐剧顺利结束表达了文字数很多的恭喜和感想,最后像是写小说似的专门空了两行,才写了最后一行字。
  【如果方便的话,近期想和京本单独聊聊。】
  看到这里的时候,京本一时诧异,差点没拿稳手机。
  还真是近朱者赤,他有些好笑似的想,不仅是他自己被传染了松村总是想东想西的别扭毛病,松村也或多或少被受到了一点他做事冲动的影响,居然真有主动发出邀请的这天。
  不过可能也不是,毕竟他们分开了这么久。京本想起早在他们甚至都还没有开始交往的时候,其实松村也是主动粘着他的那个,又觉得说是松村恢复了出厂设置好像更合理。
  原因没那么重要,何况就算真的在意原因,直接问当事人也比自己一个人瞎猜要来得方便多了。
  京本敲击了两下键盘,趁着自己退缩之前先把肯定的答复给发送了出去。
  
  
  
  *
  
  关于松村想要和自己聊的内容,即便说起话来久没完没了的人偏偏在这件事上惜字如金,京本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
  从松村关于染发的那段语焉不详的说明来看,京本发现对方其实比自己原以为的更加在意他的疼痛,虽然他尚且不清楚这是松村天生就讨厌暴力和血腥的性格使然,是出于一种微妙的愧疚感,还是单纯关心他而已。
  让京本有些意外的是,松村在结结巴巴地绕了半天圈子才终于切入正题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京本之前不是说,‘北斗从来没有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过我’吗?”
  松村的记忆力总是被用于这种地方,他几乎是用和当时京本完全一样的语气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那句话,轻而易举地唤起了京本对那天的回忆。
  不过和那天不同的是,这天的松村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没有再表现得慌张不安,反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京本,很冷静地给予了迟到许久的回答。
  “我不知道京本那时候有多喜欢我,但是至少那时候的我是用尽全力在喜欢京本的,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京本那样喜欢过别人了。所以那天听到京本这么说的时候,说实话,我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松村其实一直都不是那么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的人,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唯独在他的面前总是三缄其口而已。何况刚刚用的还是过去式,京本提醒自己,在这种时候陷入自恋就是在自寻死路,他得清醒点。
  “抱歉,我没有真的那么想,那天是我有点冲动了。”
  京本很坦然地道了歉,但是松村的前半句话实在是让他有点在意,于是等不及松村回答什么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还有,我比北斗想象的要更喜欢你。”
  对于自己多少有点来者不拒的倾向京本很有自知之明,事实上当年他和松村熟悉起来的契机本也就是松村主动粘着他,一天到晚在他耳边用还没完全变声的少年音喊他きょうもっちゃん,而他很大方地全盘接受了松村的亲近而已。
  松村其实是个渴求高浓度的情感反馈的人,这一点京本是在近些年有了很清晰的认知。抛开感情种类不谈,京本有时会觉得松村之所以会在和自己渐行渐远的同时又对田中的依赖与日俱增,可能就是因为田中非常擅长给人以情感反馈,而他自己则最不擅长这种有来有往的情感交换。
  所以如果说松村一直以来对他的感情有所误解的话,京本想自己或许也有一定的责任。
  但是误会而已,解开就好了,京本不是那种会把责任推给别人试图独自全身而退的怯懦之徒。他只是多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此事而已。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话,会想要在迎来末日的瞬间依旧和北斗在一起。是这种程度的喜欢。”
  松村藏不住惊愕的表情让京本不合时宜地有点满足,果然如他所想,松村时至今日都还怀着这种误解,并且在某个意义上,一直以“受害人”自居。明明他们都是被害者,只是他更擅长忍受疼痛罢了。
  要说的话,可能是这个把强者的强大视作理所当然的社会的错。虽然如今再将自己称作“强者”会让京本稍微有点心虚,以及要承认自己也是被这样的世俗驯化了的一员,则会让京本有点失落。
  但是敢于承认自己的不完美本来也就是一种强大。
  “我没有北斗以为的那么刀枪不入。”
  光是说出这句话,京本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一直沉沉地压在他身上的东西被卸下了。
  
  他们相遇的年纪很好,正是意气风发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还没彻底学会三思而后行所以反而拥有更多的勇气和动力去行动。哪怕是后来以不善也不爱社交出了名的松村,那时候也会主动地挤进围绕着京本的人群中,甚至挤破了头往前冲,恨不得紧紧粘着他不放。
  但这个年纪也不是那么好的,因为是正好站在少年和成人的分界线上的年纪,对于未知世界的好奇心和不甘平凡的好胜心都让他们恨不得马上长大成人,所以谁都忍不住假扮成熟。京本是个中翘楚,无论是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已经是成熟男人的心理,还是扮演成熟的能力。
  或许也有星二代的光环和即便在那样一众未来之星中依旧出挑的精致容貌的原因在,虽然当年的京本不太想承认,总之他的身边确实总是围满了仰慕者的。
  他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地享受他人的簇拥,事实上他尽可能地和每一个身边人平等地相处了,但是人与人之间存在投缘与否的差异,喜欢和喜欢之间也存在非常鲜明的温度差。
  松村其实不属于和他特别投缘的那一部分,但是属于特别喜欢他的那一个,至少当时看起来是这样的,所以京本很自然地把更多的关注放在了这个源源不断地向他释放好感信号的可爱后辈身上。
  他比松村大了半年,按照学年算是大一整年的前辈,按照进入事务所的时间几乎能算大前辈,所以就算成长期几乎重叠,在体型上完全没有过形势逆转的经历,京本还是很自然地产生了年长者的意识。
  松村也没有任何抵抗感,或者说在京本的记忆里,那个小动物一样的孩子甚至是很享受这种被不动声色地关照的感觉。
  大事小事都要找他商量,有事没事都要粘着他。因为视线几乎是离不开他的,所以什么小伤小病甚至是一瞬间的情绪波动都瞒不过去。但是松村又只会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用一些很可爱甚至有点孩子气的方式试图照顾他,像是一只除了一边呜呜叫一边绕着主人团团转之外就什么都做不到的小狗,最大的努力也就是舔舔主人的掌心试图讨主人开心而已。
  被人百般依赖的感觉很不错,正好满足急着长大成人的青春期少年的小小虚荣心。
  于是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京本开始在松村面前习惯性逞强,并且对此毫无自觉。
  不轻易展现软肋,永远表现得自由洒脱,像是少年漫画里绝对的主人公一样好像不会被任何东西打败,也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住一往直前的勇气和脚步。
  松村一定是对那样的他无比崇拜的,关于这一点京本很确信,纵然后来的松村成为了怎样优秀的演员,当年那双明亮的眼睛和饱含爱意的语气都不会是虚假的。
  但是京本花了如此漫长的时间才终于意识到,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松村的崇拜,他的习惯性逞强在某一个瞬间已经变质成了彻头彻尾的作茧自缚。
  
  “分手之后我真的很难过,很痛苦,每天睡前意识到今晚也不会有北斗打来电话说的晚安了就会很寂寞。”
  京本吸了吸鼻子。倒不是事到如今再提起这些还会让他控制不住情绪波动,这更像是一种不自觉的示弱。
  “但我也不能对北斗说这些,只能看着北斗离我越来越远,什么都做不了。”
  他没有为自己当年选择和松村分开而后悔过,那确实是个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做出过的明智得数一数二的正确决定。一定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大概是在渐行渐远的日子里,他没有试图挽留过松村。
  但他也没法挽留,提分手的人是他,并且被提分手的松村同样没有试图挽留。明明是曾经好像离了他就会活不下去的小狗。
  “还有,虽然北斗刚刚否定了,但是北斗也说了,你根本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喜欢你。”
  京本对着面前显然是因为他的突然自白而陷入混乱的人微微一笑。
  “我也一样不知道那时候的北斗有多喜欢我啊。”
  对于松村喜欢自己这件事,京本是没有怀疑的,但是对于这种“喜欢”究竟是什么程度的感情,京本是真的不清楚。
  松村可能也只是喜欢好看的东西,而他正好是一个好看得出类拔萃的人,所以才赢得了“出类拔萃”的喜欢而已。
  最好的证据就是。
  “现在不也只有我在因为失去了北斗而痛吗?”
  是他单方面地将松村视作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单方面地因为失去了松村而痛苦,无论心理意义上还是生理意义上的。而对松村而言,他可能只是一个曾经陪伴成长的、但从一开始就有无数个替代品的漂亮人偶娃娃而已。
  京本并没有想要怪罪松村的意思,谁都会因为成长而改变的。他们谁都没有错,只是不合适罢了,并且发现这一点太晚了。
  
  “京本。”
  在长久的沉默后松村才重新开了口,声音微妙地有点沙哑。
  “或许在京本听来这话像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借口而已,我也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个猜想的真实性,只能很空洞地希望京本能够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松村说了一长串的铺垫。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开门见山,和永远直奔主题的京本正相反。
  就连在这种地方,京本想,他和松村果然都是完全相反的,他到底要有多沉沦,才会把松村视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过也没关系了,就算延迟得厉害,现在他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失去松村了,接下来就只剩下慢慢治愈而已。
  他于是很平静地点点头,耐心地等着松村开口。
  后者有些忐忑不安但非常认真的表情让他恍若回到了久很久以前。那个像小狗一样的男孩子还会用没结束变声期的少年特有的音色喊他きょうもっちゃん的时候。
  “我感受不到京本的疼痛,大概是因为对于我来说,京本确实不是从我身上被割离出去的一部分。是我作为京本的一部分被割下来,然后扔掉了。”
  只有失去肢体的人才会产生不存在的疼痛幻觉,肢体本身是连感受疼痛的资格都没有的。
  松村的声音里有很细微的颤抖。
  “我真的很喜欢你。”
  是哪怕清醒地知道爱人之前必须先爱自己的道理,也宁愿杀死自己的全部主观意志去成全对方的一切希望的,这种程度的喜欢。
  
  
  
  *
  
  这次轮到杰西因为忙于电视剧拍摄而迟到了。
  五个人接受度良好,森本拉着高地聊最近的露营心得,专心合成西瓜的松村顺便充当了田中补觉用的枕头,京本则一个人坐在桌边翻刚刚从便利店买的漫画杂志。
  连载的漫画正好到了最精彩的剧情,京本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后翻页,纸页贴着他的虎口处很快滑过,略显粗糙的纸张边缘蹭着他的皮肤,居然在某一个瞬间变成了极其锋利的触感。
  “……好痛!”
  “……好痛!”
  一高一两条声线完全重叠在了一起,把正好推门进来的杰西已经到嘴边的“早上好”给堵了回去。
  “AHAHAHAHAHA!大我和北斗在和音吗?”
  不愧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队友,即便如此杰西还是非常轻易地就辨别出了几乎完全融合在一起的两种音色的主人,并且夸张地大笑着说是很完美的和音,Perfect。
  田中姑且支起了身子去看京本,不过被森本抢先问了京本怎么回事。
  京本满不在乎地甩甩手,说是被漫画的纸张边缘划破了手。只是小伤而已,连血都没怎么出。
  “小少爷做事就是毛毛躁躁的。”
  高地嘴上不饶人,倒是很快就摸出张创可贴来走过去给他,顺便感叹了句还好自己最近养成了随身带创可贴的习惯。
  “那北斗呢?你鬼叫个什么?”
  眼见插不上话,田中干脆扭头去看松村,很干脆地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我只是……”
  松村瞥了一眼正和高地张牙舞爪地抗议的京本,忽而露出个浅浅的笑来。
  “不,什么都没有。啊,有一点点高兴。”
  田中没和他计较,只是嘟囔了一句文艺青年就是莫名其妙,然后便重新懒洋洋地靠着他半闭上了眼睛。
  距离田中再次睁开眼睛抱怨杰西的胡子扎得要死还有三十秒。
  

Afterw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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